夏去秋来,柳含烟的肚子渐渐隆起。某个霜降之夜,她突然被腹中轻微的胎动惊醒。那感觉像是小鱼轻轻摆尾,激起心湖层层涟漪。她颤抖着将手贴在肚皮上,泪水浸Sh了绣枕。
自那以後,柳含烟开始亲手缝制婴孩衣物。细软的棉布裁成小衫,绣上如意纹;兔毛镶边的斗篷,缀着银铃铛。青杏笑她准备太早,她却总说时日如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怕等孩子出生後,就再也没有理由沉浸在这般温柔的期待里。
隆冬时节,程老夫人秘密来访。老人家m0着柳含烟圆润的肚子,喜得直念佛。临行前,老夫人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砚秋从扬州捎来的家书。"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听说林家子nV正在抢夺家主之位,砚秋怕是忙得焦头烂额。"
信笺上是程砚秋熟悉的笔迹,力透纸背的"安好"二字後,墨迹突然湮开一片,像是写信人曾在此处久久停顿。柳含烟盯着那团墨渍出神,彷佛看见程砚秋悬腕踌躇的模样。信中轻描淡写地说着正在帮忙处理林家事务,今年怕是无法分身前来探望两老和嫂嫂。在信末例行公事般的问候中,夹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碧梧山庄的海棠,想必开得极好。"
柳含烟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T1aN舐纸角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缩回手,最终将信折好藏入妆奁暗格。那夜她辗转难眠,腹中胎儿似乎感知到母亲心绪,不安地翻动。
开春後,柳含烟的肚子已经大到行动不便。她开始整日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望着院中那株梨树发呆。满树梨花如雪,让她想起那个月夜,程砚秋翻窗而入时带落的碎玉般的花瓣。
产期接近时,柳含烟夜夜被恶梦惊醒。有时梦见血泊中的亡夫,有时梦见程砚秋抱着nV儿冷漠转身。最可怕的是那个反覆出现的梦境:她生下的孩子没有面孔,而当她惊恐地看向铜镜时,发现自己也成了无脸之人。
谷雨这日,柳含烟在阵痛中挣扎了整整六个时辰。产婆说胎位不正,一盆盆血水端出去,换来老夫人派来的医师。当撕心裂肺的疼痛达到顶峰时,她恍惚听见程砚秋的声音在耳边说"忍一忍"。
婴儿响亮的啼哭划破黎明。产婆喜气洋洋地报喜:"是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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