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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拉怀念爸爸妈妈。

        爷爷瓦达说,他们去了外面的世界挣钱,很快就会回来。她信了,等了八年,盼来的只有风吹过长屋时那空荡荡的回响。前几天,长她五岁的萨哥也走了。欢送会上,阿姨笑得满脸皱纹,眼角却Sh得像被雨打过。弗拉站在一旁,攥着衣角,低头踢着脚下的泥巴,心里想: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一口井,把所有人都吞了,只留下我们这些等的人?

        村里几乎没剩几个孩子。她光着脚,踩在的木地板上,踢着一个破旧的藤球。球撞上墙,弹回来,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她从没见过城市,世界对她来说,就是这座越来越破败的长屋,和那些渐渐沉默的老人。以前,孩子们在屋檐下跑闹,母亲们织布时哼着歌,老人cH0U着旱烟讲祖先打猎的故事,现在却只剩一排排紧闭的房门,像被时间锁住的影子。

        玩累了,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空气里混着木头的霉味、草席的清香,还有灶台烟火和Sh泥的气息。长屋紧挨着雨林,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野生香料、树脂和风g兽皮的味道。她x1了x1鼻子,走到墙角,蹲下身,从竹编篓里m0出一片g蛇皮,指尖划过那粗糙的纹路。这是爷爷瓦达从丛林带回来的,有时是蛇皮,有时是兽骨,有时是几束草药。她盯着蛇皮看了半天,脑子里却浮现不出爸爸妈妈的脸。

        叹了口气,她放下蛇皮,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沙贝上。木制的乐器被她握在手里,指腹滑过弦线,发出低低的颤音。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坐在爸爸腿上,妈妈在对面弹着沙贝唱歌,声音像风吹过树梢,那么轻,那么暖。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她嘴角一弯,盘腿坐在地板上,拨弄着弦线,指尖轻轻一挑,音符跳出来,像小鸟扑腾着翅膀。她闭上眼,想象有一天爸爸妈妈回来,她要在他们面前弹一曲,把这八年的想念全唱出来。为了那天,她练了又练,指尖磨破了皮,渗出血,她也不停。妈妈留下的沙贝,是她唯一的信物。

        那天,雨林边传来SaO动,瓦达爷爷和叔叔们带着几个陌生人回来,大家紧张兮兮,像发生了大事。她放下沙贝,赤脚走了出去,躲在长屋的柱子后偷偷看。一个是满脸泛白络腮胡子、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另一个是皮肤黧黑、穿着朴实的本地人,还有一个躺在担架上,被瓦达爷爷等人抬上长屋。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瞥见他身上糊满血迹,红得刺眼。她心跳一顿,赶紧缩回柱子后,手指攥紧衣角,屏住呼x1。

        瓦达的眼神扫过来,瞥见她闪闪烁烁的影子,皱眉喊道:“弗拉,过来!把房间让出来,去屋下拿些两耳草、姜h和野牡丹。快!”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急切。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身飞奔下楼。木梯在她脚下吱吱作响,她跑到柱子旁,蹲下身翻找。竹筒和陶器堆了一地,手忙脚乱地拨开,灰尘呛得她咳了两声,终于在几个陶土罐里找到瓦达要的草药。她双手抓满了两把,姜h的土腥味混着野牡丹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得得得”地跑回楼上,木梯在她脚下颤了颤。

        瓦达接过草药,熟练地分开捣碎,手掌一压,汁Ye滴滴答答渗出来。他直接把药泥敷在担架上那年轻人的伤口上,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弥漫开来。那人迷糊中SHeNY1N了一声,眉头皱得像山G0u,随后又昏了过去。弗拉站在门口,咬着下唇,眼珠子在担架和瓦达之间来回转,脚趾不自觉地抠着地板。

        接下来的几天,她时不时溜到房间门口探望。那个黧黑的男人叫西门,教会她怎么换纱布。他蹲在她身旁,手指捏着粗布条,慢条斯理地演示:“绕两圈,压紧,别太松,不然血又渗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点沙哑,像林子里的风吹过树g,偶尔夹杂几句她似懂非懂的普南语。她低头学着他的样子,手指笨拙地绕着布条,指尖不小心碰到言明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发出一声低哼,她吓得手一抖,布条差点掉地上。西门拍拍她的肩,咧嘴一笑,露出几颗不太整齐的牙:“别怕,小丫头,慢慢来。”说完,他便起身,走去跟村里人聊天。

        村里人喜欢围着西门,听他讲外面的故事。每当他手舞足蹈地说起城里的高楼、会跑的铁箱子,还有亮得像太yAn的灯,弗拉就蹲在不远处,抱着膝盖,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痒痒的。她多想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问:“你见过我爸爸妈妈吗?他们是不是也在那个亮亮的地方?”可每次话到嘴边,她就咬紧牙,低头抠着手指,y生生咽了回去。她怕答案让她失望,更怕自己问出口后,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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