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猜错,将她从峡谷边缘那片黑暗中托起的,正是那位神秘的瑶南老者。他自称“达都”,一个在野花熟悉的几种方言里,都意为“长者”的称谓。她即刻了然,这并非真名,只是一个代号,一个于善意中保留着疏离的界碑。在这片危机四伏之地,他无意坦诚,她亦不多问。保留神秘,有时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当野花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全然陌生的屋舍。不同于特斯族依山而建的巍峨石寨,这里是一间直接坐落在平原低洼处的土阶茅屋,像一枚被遗落的gUi壳。屋子不大,却因巧妙的格局而显得别致。最让她感到新奇的是,屋内的陈设并非特斯族那般追求气派,在每一根木料上留下繁复的图腾;此处的家具,皆是就地取材,由大小不一的天然石块垒砌,再以某种灰白的泥浆细心粘合,其上只覆盖着几块带有朴素几何图形的粗布。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洗尽铅华的韵味。没有刻意的雕琢,没有炫耀的装饰,所有的美感,皆来自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自然浑然天成的几何学摆设——简朴,和谐,却又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稳重。这与特斯族那种外放的、强调力量与荣耀的审美,形成了截然的对立。
她活动了一下僵y的身T,感觉肩上的伤口已化为隐隐的刺痛。她缓缓走上屋外那道蜿蜒的土制台阶,来到一座微微隆起的小丘。达都正背对着她,悠然地坐在一个土墩上,手里捏着一杆造型古朴的长烟袋,正有滋有味地吧嗒着,口中吞吐的青烟,如雾般袅袅。
野花上前,脚步轻得像猫。达都闻声,回过头,用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野花便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土地独有的脉搏。
这里的景sE,与特斯那嶙峋峥嵘、sE彩浓烈的地貌,形成了天渊之别。没有高耸入云的赤红峭壁,没有奔腾咆哮的湍急河流。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如同绿sE绒毯般铺展开来的广袤草原。空气带着雨后初晴的清新与Sh润,x1入肺腑的每一口,都夹杂着无数花草的馥郁。一碧千里,直至天际。偶有微风掠过,草原便如同被惊醒的绿sE的海,掀起一层层温柔的波浪。
野花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贪婪地深x1一口这g爽而芬芳的空气。连日来的疲惫与伤痛,仿佛都在这片宁静的绿sE中被悄然抚平。她甚至感觉,身T里那些沉淀的郁结与不安,也随着每一次吐纳,缓缓消散。
“还合身吧?”达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侧过头,用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眸,打量着野花身上那套灰sE的瑶南传统服饰。
“嗯。”野花睁开眼,微动身T,感受着布料的质感。不同于特斯族常用的兽皮或麻布,这种瑶南特有的布料异常密实,却又透着奇异的柔软。“起初有些生分。”她露出浅笑,“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
达都是独居。她身上这套衣服,是他昨天向邻居借来的,为了方便她在瑶南境内行走。她之前那套特斯服饰,早已在连番的奔波与战斗中破烂不堪,沾满了泥W与血迹,确实也该换了。
达都满意地点点头,将烟袋凑到嘴边,吧嗒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缕青白sE的烟圈。他凝望着远方风中起伏的草原,目光悠远,仿佛在追忆着什么。“你的伤,”他开口,语气平淡从容,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手臂上的伤,愈合得……b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他顿了顿,补充道,“若非如此,你我都已是峡谷里的亡魂。说起来,我这条老命,还是你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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