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年纪居然有这城府与心机,洞若观火的道行与老人无异,杨廷和没想到自己这随笔上的小错误被拿来作为朱厚熜不入东安门进住文华殿的藉口,这藉口还没有半点瑕疵,简直可说无懈可击,重要的是这遗诏还是杨廷和自己写的,从这个藉口当作突破点,朱厚熜身上有一GU直捣中军取上将人头的胆气与豪气,攻势凌厉到杨廷和这官场老将难以招架;杨廷和捉m0着总不能说躺在棺材里的朱厚照Ga0错了,也不能说自己代笔的大行皇帝遗诏写错了。本总控大局却不料情势反杀至此真令他骑虎难下。
杨廷和发现自己真看错朱厚熜了,亦对自己写圣旨一时的疏忽大意为什麽不在「嗣皇帝位」前面再加四个字「以太子礼嗣皇帝位」感到悔意,然而大错铸成悔亦是无用之物,既不能把他y架进去也不能送回安陆,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该如何善了,而且是杨廷和怎麽善了。罢了罢了,弃子认输吧,来日方长嘛!这样的僵局只有以杨廷和暂时认输由朱厚照生母张太后出面才行了,於是杨廷和遣毛澄进g0ng面见太后,得太后同意之後,朱厚熜以得胜之姿来到分列文武百官的正yAn门接收朝贺接着缓缓从正yAn门进入,经大明门进入承天门,一路往北进入端门、午门後来到紫禁城的中枢奉天门,总算来到登基之处奉天殿的偏殿暂时歇息,因为还有戏没演完。
这一日,百官由杨廷和组织起来向朱厚熜呈上劝进表,劝进朱厚熜登基称帝;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一开始不答应就是要表示帝王谦让之心,这一套从曹丕簒汉开始就沿用至今,举凡要称帝的名目与流程都差不多,这种种情事早由智囊袁宗皐为年少没经验的朱厚熜详解了一遍。於是预料之中,朱厚熜不许。接着百官再上表劝进,朱厚熜依然不许,直到第三次朱厚熜为了天下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这时首辅杨廷和送来以百官为名义为朱厚熜事先就拟好的年号「绍治」,「绍」是继承的意思,「治」是治理,刚好这个治又与孝宗的年号弘治的治是同一个字;朱厚熜心里冷笑道:「又给我挖陷阱让我跳下去,绍治绍治,是要我继承朱厚照的荒唐还是要我继承孝宗为子呢?这不就跟要我从东安门进入再到文华殿是同一个套路嘛!可恶,这些老家伙欺我年少。」本来准备要发作但母亲说的话在耳朵响起——–「凡事不要轻易开口」。少年皇帝朱厚熜在短暂沉思後说道:「朕已拟好了年号嘉靖。」嘉是美好靖则是平定或安定的意思,喻意在他的统治下天下大治而美好,自拟年号显示出他对群臣的不信任,与他X格上的特点,执拗不妥协。
朱厚熜终於登基成为了大明的皇帝,年号就是自己拟的「嘉靖」,时年仅十五岁。即位第二天朱厚熜就派人前往安陆州迎接母亲蒋氏来京。为了自己与母亲的未来,登基第五天朱厚熜已迫不及待出手,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要用皇帝的身份去扭转这样的情况,他要礼部议论皇帝的父亲兴献王朱佑杬的封号和相应的祭祀仪式,逝者虽然已去但是由逝者牵引的是关乎现世的亲人名份,因为名份就代表地位,地位更直接的影响待遇;名份与待遇就是面子与里子,其实面子就是里子,里子就是面子,两者无法分开。这段时间杨廷和这班老臣一直追着少年皇帝抛弃生育自己的亲生父亲朱佑杬,要他改认伯父孝宗朱佑樘弘治帝为父亲,至於兴献王的爵位与血统则改由宪宗皇帝的第六子的儿子朱厚炫继位,这样大宗小宗都有安排,朱厚熜却对要自己认别人作他的父亲感到莫名其妙,这件事看似名份之争,事实上却直接触及皇帝与百官之间尤其是皇帝与以杨廷和为首的内阁间的权力斗争;内阁想要扩权,皇帝想要收权把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里,这是双方较量的另一个开始。
礼部尚书毛澄找首辅杨廷和商量,毛澄向来以杨廷和为马首是瞻,杨廷和好整以暇的说道:「如果有人反对皇帝认孝宗皇帝为父亲的话,那个人就是不逆不道的J邪人物。」
【严嵩】
皇帝与百官的争执居然闹成了僵局,身为翰林院编修的严嵩虽然没有参与的资格,毕竟一个翰林七品芝麻绿豆官在京城里b道上的石头还多,严嵩只有观察的份,但他身处在官场里亲身经历了整个事态的发展。严嵩为了明哲保身每天就是到翰林院点卯办事散衙就回家,日日如此哪里都不去,尽可能让自己的生活简单不要被卷入斗争的旋涡中,他也无从判断情势会朝什麽方向发展所以一动不如一静。
翰林院里来自山西的刘翰林和出身直隶的曹翰林两人年纪相仿三十上下又是科举同年,因此颇有交情,办完公事刘曹摆了一张桌案泡了一壶茶聊的热火朝天,见严嵩进屋依然不改其谈兴,因为严嵩无论待人接物都是谦逊有礼,从不争功诿过不说,有好处不揽在头上,有坏处也不推诿,微笑常挂在脸上十分亲切,文质彬彬的他至今没人见过他发过脾气,给人的印象向来就是清高的老好人,简单来说就是不俱威胁X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严嵩是刻意予人谦逊甚至谦卑程度的外表,因为他深知在这世上君子少而小人多,君子成事难而小人坏事易,得罪了君子不会招祸,但一旦得罪小人可能身败名裂加上妻离子散,严嵩既不愿开罪君子更不愿得罪小人,除非到了他必须得罪又有本钱得罪的时候。
刘翰林说道:「听说了吗?」
曹翰林说道:「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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